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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克強總理近日對大氣污染防治工作作出重要批示，指出大氣污染防治工作初見成效，相關各方做了大量工作。那么，我國大氣污染防治工作取得了哪些進展?目前，大氣污染防治形勢如何?下一步，大氣污染防治工作還面臨著哪些難點?為此，我們采訪了相關專家。
對話人：環境保護部環境規劃院副總工程師楊金田
采訪人：本報記者
楊金田，研究員，環境保護部環境規劃院副總工程師、大氣環境規劃部主任。研究領域涉及大氣污染控制規劃、大氣污染防治政策、污染減排、能源與大氣環境保護等方面，在大氣污染防治規劃編制、環境經濟政策手段設計和污染控制政策研究等方面有一定的成果和經驗。主持和承擔的代表性研究課題及項目包括：重點區域大氣污染物聯防聯控“十二五”規劃研究等。
大氣污染防治工作的成效主要體現在哪些方面?
環境質量的改善以及污染物濃度的下降。這些現象變化的背后，實際上是大氣污染防治措施在發揮作用。
中國環境報：數據顯示，今年上半年，北京市PM2.5平均濃度同比下降15.2%，三大重點區域PM2.5平均濃度也都實現大幅下降。李克強總理近日指出，大氣污染防治工作初見成效。您認為，大氣污染防治工作的成效主要體現在哪些方面?
楊金田：李克強總理對大氣污染防治工作的批示是對我國目前大氣污染防治取得成效的肯定，是對深入開展大氣污染防治工作的極大鼓舞。
大氣污染治理工作初見成效主要體現為環境質量的改善，以及污染物濃度的下降。2014年，在不利氣象條件下，全國PM10濃度比2013年下降2.1%，重點區域PM2.5濃度同比下降12.61%。2015年上半年，全國PM10濃度同比下降了8.5%，74個重點城市平均下降17.1%。大氣污染防治的重點區域京津冀、長三角、珠三角PM2.5平均濃度同比分別下降了22%、16.2%和20.5%。二氧化硫、氮氧化物的濃度也都有所下降，京津冀同比分別下降27%、11.8%，長三角分別下降15.4%、4.9%，珠三角分別下降22.2%、19%，74個重點城市分別下降19.4%、9.1%。所以，群眾從感官上也覺得空氣質量變好了，藍天白云多了。
這些現象變化的背后，實際上是大氣污染防治措施在發揮作用，是工作的成效。《大氣污染防治行動計劃》發布后，各級政府高度重視，結合當地具體條件制定了實施方案，采取強有力的措施和科學減排，污染物排放增長的勢頭得到扭轉，空氣質量呈現出改善的趨勢。
中國環境報：開展大氣污染防治工作以來，尤其是近期，我國在大氣污染防治方面做了哪些努力?您認為，最有成效、最根本的措施是什么?
楊金田：一是經濟和能源結構調整和淘汰落后產能取得積極進展。調整產業結構、優化能源機構、淘汰落后產能是從源頭解決大氣環境問題的重要策略。早在2013年6月，國務院常務會議就明確提出，大氣污染防治是經濟升級的重要抓手。這一輪的大氣污染防治，本身也承擔了促進經濟轉型升級的重任。這是空氣質量改善最有成效、最根本的措施。各地圍繞結構調整、淘汰落后產能、化解過剩產能方面做了大量工作。當前，鋼鐵、水泥、電解鋁、平板玻璃等產能嚴重過剩行業新增產能、新建項目基本得到有效控制，各地對違規在建項目開展分類清理。提前一年完成“十二五”落后產能淘汰目標，共計淘汰落后煉鋼產能3110萬噸、水泥8100萬噸、平板玻璃3760萬重量箱。在結構調整的過程中，能源結構也得到了優化，我國在能源消耗總量增加2.2%的形勢下，煤炭的消費總量下降了2.9%，天然氣供應使用量增加了8.6%，清潔能源的比例達到了16.9%。
二是重點行業大氣污染治理穩步推進。2014年，SO2、NOX排放總量分別下降3.4%、6.7%，超額完成年度目標;完成了燃煤機組脫硫設施提標改造1.3億千瓦、脫硝改造2.6億千瓦、除塵改造2.4億千瓦，新增3.6萬平方米鋼鐵燒結機煙氣脫硫設施、 6.5億噸水泥熟料產能新型干法生產線脫硝設施、3.1萬噸/日平板玻璃生產線脫硝設施。石化行業揮發性有機物治理全面啟動，基本完成加油站、儲油庫、油罐車油氣回收治理。同時，注重移動源的管理，淘汰黃標車600萬輛，車用油品得到了升級，全面供應國四車用汽柴油。
三是結合城市管理，全面治理揚塵。各地的源解析結果顯示，揚塵在大氣污染中占據了非常高的比例。控制揚塵是一項非常經濟、有成效的措施，包括道路揚塵、工地揚塵、城市揚塵等。通過治理，部分城市的施工現場基本實現了施工現場圍擋、進出道路硬化、工地物料篷蓋、裸露土地綠化固化、場地灑水、出入車輛清洗。一些城市大力推行“濕法作業、吸塵式清掃”工作模式，切實降低揚塵污染。同時，狠抓渣土車整治，對渣土車加裝密封設施和GPS，建立監控平臺，對渣土車違規行為重拳出擊，有效遏制了物料拋撒行為。
四是整治燃煤小鍋爐，降低低矮面源影響。各地區大力推進城市建成區集中供熱供汽工程及管網建設，優先將增加的天然氣供應量向煤改氣工程傾斜，重點實施城中村、城鄉結合部改造;加快造紙、印染、化工、陶瓷等重點行業落后產能淘汰，推動燃煤鍋爐淘汰工作取得顯著進展。2014年全國共淘汰燃煤鍋爐5萬余臺、14.9萬蒸噸，超額完成年度淘汰任務。新建燃煤鍋爐審批關口也逐步收緊，各地區建成區普遍不再建設20蒸噸以下燃煤鍋爐。
五是完善配套政策，保持環境監管高壓態勢。國務院和有關部門先后出臺了提高排污收費標準、發電企業脫硝補償標準、給予除塵電價補償、油品升級等19項配套政策措施文件;中央財政投入了150億元的大氣污染防治專項資金，加大了建筑供熱及節能改造、清潔生產、秸稈綜合利用等投入，帶動地方及社會投資2000億~3000億元。同時加大打擊環境違法行為的力度，實施了按日計罰、公開約談地方政府負責人和國控城市監測站點實時發布監測信息等措施。
我國大氣污染防治工作的艱巨性具體體現在哪些方面?
大氣污染物濃度還比較高，大氣污染物的排放總量還比較大，大氣環境管理的精細化水平較低。
中國環境報：到了目前這一階段，我國大氣污染防治形勢是怎樣的?
楊金田：目前，我國大氣污染防治形勢依然嚴峻。2014年，全國330個地級及以上城市，PM10年均濃度為95μg/m3，超標36%;開展監測的74個城市中，PM2.5平均濃度64μg/m3，超標83%，成為首要污染物。重污染天氣發生頻次較高，2014年74城市共發生1494天(次)重度及以上污染，占比達5.6%;京津冀區域全年約有1/6的天數為重度及以上污染。大氣污染控制結構性矛盾并沒有解決，各種污染物排放總量十分巨大，空氣質量與標準的要求仍有很大差距，大氣污染防治工作任重道遠。
中國環境報：那么，我國大氣污染防治工作的艱巨性具體體現在哪些方面?
楊金田：首先，與我國城市空氣質量標準的要求相比，我國大氣污染物濃度還比較高。雖然現在大氣污染物的平均濃度有所下降，但是距離改善目標還存在相當大的距離。2014年，74個PM2.5控制重點城市中88%的城市超標，超標60%的城市占到了61%;330個地級市PM10的達標率僅為31.7%，超標60%的城市占26.5%。特別是在遭遇不利氣象條件，重污染的情況頻繁發生，大氣污染防治壓力巨大，需要付出艱苦卓絕的努力。
其次，我國大氣污染物的排放總量還比較大。2014年，全國SO2與NOx排放量均在2000萬噸左右，工業煙粉塵排放量1300萬噸，VOCs和氨的排放也非常大，遠超出環境承載能力。按照歐美經驗來看，實現大氣環境質量的明顯好轉，最終實現空氣質量達標，必須把各種污染物排放總量從現在的千萬噸級水平降到百萬噸級水平。
最后，我國大氣環境管理的精細化水平較低。大氣污染的來源與發生機制十分復雜，必須實施多污染物協同控制、多污染源綜合管理，提高管理的精細化水平，進行科學施策。而我國空氣質量模型、排放清單、污染來源解析等大氣污染防治的關鍵技術仍較為落后，道路揚塵、建筑揚塵、秸稈焚燒、煤炭散燒等面源，非道路移動源以及工業無組織排放的管理較為粗放，在一些地區甚至是空白，遠不能滿足全面改善空氣質量的需求。
我國大氣污染防治下一步將開展哪些工作?
實施多污染物控制、多污染源管理、精細化管理，同時實現區域聯防聯控。
中國環境報：下一階段，特別是“十三五”時期，我國大氣污染防治工作將開展哪些工作?
楊金田：《大氣污染防治行動計劃》中提出到2017年要實現的目標和一系列的政策措施，而這些政策措施能否落地是關鍵。“十三五”規劃將在狠抓落實《大氣污染防治行動計劃》各項措施和要求的基礎上，按照總的控制思路不變、重點不變、力度不減的原則，在2017年目標的基礎上逐漸延伸到2020年。要從產業結構、能源結構調整和優化空間布局著手，利用清潔生產和全過程控制，從源頭降低污染物的產生和排放。在控制措施方面，主要實施多污染物控制、多污染源管理、精細化管理，同時實現區域聯防聯控。
具體來說，首先，多污染物控制就是實現多污染物協同減排，包括二氧化硫、氮氧化物、顆粒物、VOCs等多種污染物。只有將各種污染物的總量降下來，環境質量才能得到改善。因此，減排力度應該不斷加大。
其次是多污染源管理。影響我國大氣環境質量的因素不僅是點源污染，還包括面源、移動源、農業源等污染源。過去，我們對大的點源污染采取的控制措施較好，而對于其他污染源顧及較少，但恰恰是這些被忽視的污染源對污染物的貢獻份額比較大。比如居民燃煤鍋爐的污染，每年燒煤大約7億多噸，這7億多噸煤燃燒后基本沒有經過脫硫、脫硝和除塵設施處理，相當于直接排放，這對環境污染的貢獻是非常大的。所以，對這些污染源要進行全面管理。
第三是精細化管理。我國環境管理是粗放型的，精細化管理就是要顧及到每一個環節、工藝以及產品等對環境質量的影響。例如VOCs是PM2.5的重要前體物，也是臭氧形成的重要物質。對于VOCs這種復雜的污染物，要采取針對每個行業、每道工藝、每個產品進行污染控制的手段，才能將VOCs總量降下去。到底采取什么樣的模式更加科學、合理，應該結合我國大氣污染防治管理的特點，采取精細化管理方式。
第四是實現區域聯防聯控。大氣環境質量問題是區域性問題，只有將區域內各地的污染負荷降下來，整個區域的大氣環境質量才能得到改善。目前，我國在區域聯防聯控方面也建立了一些比較好的機制，但最重要的是，在規劃階段要做好區域環境質量改善的頂層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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